阅读下面小说，回答以下问题。 我永远无法忘怀第一次见到杜小双的那一夜。 那是个冬夜，我们一家人正

阅读下面小说，回答以下问题。

我永远无法忘怀第一次见到杜小双的那一夜。

那是个冬夜，我们一家人正围在火盆边说笑。门开处，爸爸进来了——身后是一个瘦瘦的、修长的、浑身黑衣的少女。灯光下，她那裹在一团黑色里的面孔， 白皙、瘦削。而那对闪烁着的眼睛，带着一抹难解的冷淡，沉默的、忧郁的、不安的注视着我们每一个。

原来，她是爸爸的一个老朋友的遗孤，名叫杜小双。从此，我有了一个妹妹。

第二天一早，客厅里传来钢琴声，探头望去，竟是小双在弹。琴旁坐着哥哥诗尧。一曲终了，诗尧发话了：“你是想试试像我这样的残废，到底对音乐了解多少!小双直视着诗尧：“你是残废吗？”“跛脚并不算残废……”我知道糟了。哥哥小时得过小儿麻痹症，跛了一条腿，所以最忌讳的是“跛脚”二字。果然，他暴怒了。 自这天起，好长一段时间，诗尧和小双像冤家似的，尽量少见面，见了面也不说话。

这种僵局在有一天晚上总算打破了。

那晚，全家人围绕电视节目谈得又愉快又热闹。小双认为，流行歌曲的词句实在不通。她沉吟地说：“我爸爸生前曾经作了一支曲，他把《诗经》里的词句改写成白话……我们为什么不学这种办法来做呢？”在电视公司企划部当副理的诗尧盯着小双： “我能听吗？”揭开琴盖，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，温柔的声音说：“如果我得罪过你，我的钢琴可没有得罪你啊!”小双低下头，悄然一笑。随即，《在水一方》那幽美的音浪淹没了我。

随着时光的流逝，夏天已经来临。小双的面颊红润了，笑容增加了，也很少再看到她板着脸，一副冷淡和倨傲的表情。但个性上，依然固执的倔强。她没有听从爸爸的建议，进补习学校，考大学，而是凭着训练有素的钢琴和音乐修养，在一家“音乐社”里教孩子弹琴。薪水不多，她不计较；她坚持的是：至少要把一半的薪水交给妈妈。

一天，诗尧带回一个名叫黄鹂的漂亮女孩子，说是想让她担当一个综艺节目的主持人。“我的眼光不坏吧？”诗尧神采飞扬地问。“不够资格!”小双的声音，“……假若你真想制作一套有深度有水准的东西，你就必须请一个有深度有水准的人出来!”诗尧火了：“你聪明、你能干，你懂音乐，告诉我，哪儿去找这个有深度有水准的人，你吗？” “是你!”小双清清脆脆的回答。

六月中旬，诗尧的综艺节目推出了。他没有自己充当主持人，可也没有用黄鹂。

不知何时，诗尧和小双又和解了。他们商量，合作把小双父亲生前写下的许多小曲配上歌词。“一言为定尸诗尧与小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
第二天，我的男友雨农来了，还带着他的好友卢友文——一个干净、清爽、英挺、潇洒的年轻男人。友文侃侃而谈：“五四以后，我们就根本没有作家了。”“我既然学了文学，就一定要写一点真正能代表中国的文学作品来。”“诺贝尔文学奖，又有什么了不起，只要下定决心，好好努力做一番，哪怕它不手到擒来!”

这几句话，说得真豪放，真漂亮，真洒脱!一下子就收服了我们每一个人。诗尧转眼去望小双，小双浑然不觉，因为她正望着卢友文，眼底是一片温柔。

小双与友文相恋了。她常常逗留在他的“小阁楼”里，帮他收拾屋子，整理书籍，准备纸笔和宵夜，尽可能创造最好的写作条件。

几个月过去了，友文连一篇完整的东西也没有写出来。 因为恋爱正占据着心灵和精神。“这种心情下，我怎么写得出东西？”他说。

哥哥仍关注着小双。他知道小双的薪水永远不够支持两个人的花销。他尽了全力，使《在水一方》连词带曲卖到了最高价，希望藉此对小双有所补益。一天，许是酒后，他终于大胆地说出了他对小双的爱。可是已经晚了。 “我……我一直以为，你心里的人是……黄鹂!”“我已经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爱情。”小双的声音是柔和的，也是坚决的。

孝期满一年后，小双便与卢友文结婚了。奶奶将自己戴了几十年的玉坠子挂到小双的脖子上，说：“你戴去避避邪吧。这是家传的东西……算奶奶给你的纪念品!”

当晚，我走进诗尧的房间，他正在纸上胡乱写着同一个号码： “三百七十八”。 “这是什么？”我诧异地问。他低声说：“……她一共在我们家住了三百七十八天!换言之，我也放走了三百七十八个机会！”

婚后，卢友文仍无稿费收入，而音乐社偏又停办。小双想在家里收学生，却苦于无钱买钢琴。还是诗尧心思细密。他买了一架钢琴却谎说是公司抽奖所得，送给了小双。这一来，多少能有点儿学费收入。但友文嫌琴声干扰了他的创作，赶走了小双的每一个学生。

吵架， 已不是第一次了。吵过之后，卢友文必有保证书，要和“过去的灵魂告别”，“死去再复生”，去找工作。但那保证书上的话原是抄自罗曼•罗兰的《约翰•克利斯朵夫》，所以几百次的保证都只是空话。

不过，他终于去工作了， 因为交不出钱，水、电都给停了。然而，他的上斑并非幸事。为了写不出作品，他自卑、苦闷，于是下班后去赌钱来麻木自己，逃避自己。工资赌光了，就赌结婚戒指，直到强抢玉坠子，造成小双的早产。

又一次的下跪忏悔，痛哭流涕。小双又一次原谅了产友文。几个月里，她一边带着不到半岁的女儿，一边作词作曲，请诗尧帮着卖给唱片公司。这已成了小双家庭收入的一个主要项目。

一天，诗尧帮小双接了一部电影，配乐，可以有好几万的收入。我和雨农陪诗尧去和小双商量。偏赶上友文又在犯混。他责怪小双谋杀了他的才华；他怀疑诗尧给他戴上了绿帽子。诗尧被激怒了，与友文对打起来。小双则伤透了心，抱起孩子，冲出屋门。

想到过死，但死无益于任何人。当着全家人的面，她向友文提出离婚。“……离婚后，我将等着，只要有一天，你拿着你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到我面前来，不管会不会发表，不管能不能成名，只要有那么一天，我就和你破镜重圆!”

几年过去了，友文杳无音信。小双等待着。

几年里，诗尧常往小双家跑，他也在等待着。

那晚，诗尧冒雨走进小双的家，眼里闪耀着热烈、兴奋和喜悦的光华。原来，他整整用了四年的时间追回了当年被友文赌掉的那个坠子。激动和意外使小双的脸发红，眼里泪光莹然……恰在此时，姐夫李谦带来了友文的消息：他“害了肝癌……最多只能活三个月!”

当夜，我即陪小双赶乘火车去了高雄。友文一头乱蓬蓬的头发，满脸的胡子，深陷的眼眶，尖削的下巴，一时几乎认不出他来。看到小双，他显然是喜出望外，口里一叠连声：“我写了!我真的写了！““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，我可以把它写完尸小双捧着稿子，郑重地说：“你已经做到了我所要求的，现在，我来接你回家去!”

在外双溪畔，小双特意租了一栋很漂亮的别墅。每日陪友文采清晨朝露，收夕阳落照。对病，友文已有所知，所以拼命把握每一分钟、每一秒钟，两个月后就完成了那本名为《平凡的故事》的著作。临终之前，他看到了自己这一生出版的第一本，也是最后的一本书。

小双带着女儿仍住在外溪那栋别墅里。常常，她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，捧着《平凡的故事》独坐数小时之久。水中反映出她的影子，在水里飘荡、摇曳。

转眼间，又是一年，小双仍是“在水一方”。诗尧也仍是苦苦等待。“你何苦呢？”小双说。“谁说我苦？”诗尧扬着眉毛：“大仲马老早就说过，人生就是不断的等待和期望。既然有所等待和期望，我又有什么苦？”

(琼瑶《在水一方》)

小说的标题《在水一方》出自：

A．乐府

B．唐诗

C．诗经

D．宋词